纯粹是loop锦鲤抄之后四不像的脑洞产物。写到最后已经不知道想表达什么了,s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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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这种东西啊……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呢。”
* * *
她心想自己大抵是疯了。
立于厚樫山战场上,少女止不住喘息。这种激烈的倦意仿佛来势汹汹的龙卷风,将她的理智全部卷上了万丈高空——而这疲惫亦正是来源于她自己的所作所为。
从得知了那个消息之后,审神者便一改平日的面貌,一心一意地蜷在锻刀室里,不眠不休地锻刀。而约莫几个月未碰的资材会神奇地增加,所以她不怕资材不够,只恐力量不足。
力量。
力量。
她还需要——更多的力量。
“……主。”
来自近侍的呼唤勉强扯回了些许思绪。她恍恍惚惚地瞧着面前的少年,眯了眯眼,而后牵出了一丝笑:“嗯?清光,怎么了?”
名为加州清光的少年生了一双漂亮到令人心悸的赤红双瞳。唇旁一迹墨痣将这个本就清秀俊俏的少年点得愈发惑人,一笑一颦皆染上了牵动人心的魔力。
说来也怪,她这几日锻刀锻出了一本崭新的刀帐,其上画像既满,不乏三日月、鹤丸亦或是小狐丸这等名刀,而在编队出征之时,她却习惯性地把名为“加州清光”的打刀放在了第一位。
少女不曾过多琢磨自己的心思,这么想来,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而在看见他填满忧虑的赤瞳时,她莫名其妙地,安下了心。
少年动了动唇,瞳中光华千变,复又静静地摇了摇头,回以温润笑意。她瞥见缀于她耳垂上的金坠,随着他的动作而微一晃动。
“没什么。请您下达命令吧。”
“……嗯。”她点头。
心湖微澜。
群山连绵的风景,说实话并不耐看。
特别是在这面对检非违使的夜战之中,所能眺望的只有虚影重重,风声飒飒。
和她面对面的敌军尚且留了三分理智。在这浓重的夜幕之中,亦愈发显现出可怖的一面,毕竟是徘徊于这战场上的魑魅魍魉,即便以“检非违使”冠名,说到底,也逃不过被斩杀、破坏的命数。
不由有些可悲。
这样的悲凉竟让她品出了几分兔死狐悲之意,明明并非同盟,更无关“同类”一说。
大概是太累了吧。在之前的墨俣战场上,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耗费了不知多少个御守,才勉强收回浦岛虎彻和长曾祢虎彻。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个初次踏入的战场上,又遇到了检非违使。
少女凭着残留的理智告诫自己,事情没那么简单。
夜色寒凉。审神者玉立婷婷的身姿在这苍茫的夜中犹如一豆并不灼目的萤火。
加州清光闭了闭眸,说实话,不只是他的主人,他也感到了庞大的疲惫。并非来自于这具肉身上,而是来自心底。他的肉身早已被审神者准备好的各类食物填满了“兴奋”和“雀跃”二字,不仅是他,他的同伴亦是如此。
而少年却止不住心底那一抹幽幽的倦意,它唐突在止水般的心间擦出了第一束微渺的火光。
清光突然想起了很多事——在那个尚且清幽的偌大本丸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晨光熹微。天际第一抹安静的鱼肚白惊扰了栖息安眠的鸟。
于是第一声鸣啭唤醒了湿漉漉的轻风,风儿踏着婉转的啼鸣捧起了满手落花。
那是前一日还悄悄歇在泥土上的樱花花瓣,就这么被微风捧过、卷走,再被它遗落于偌大庭院前的曲折石径上,一瓣一瓣又一瓣,直至停在了少年的脚边。
加州清光伫立于庭前,身旁的石灯似是惧怕晨曦而匆匆敛了冷寂的幽火。院里那一株缀满了粼粼粉海的樱树正摇曳着细枝。他眯细了眸子,赤瞳锁住的是树下静立的倩影。
阳光微凉。呼吸微凉。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条狭仄的小径,丛生着招摇巧笑的姹紫嫣红。
他却情不自禁地想要伸出手,试图捉住那一缕素衣幽魂,小心置于掌心,再轻轻安放心底。
——这鞭长莫及的,可是短短一径的距离?还是从未抵达的,思念呢?
尚且来不及揣测太多。远远而立的少女大概是感知到了什么,便缓缓回转了身。
满眼的疑惑在看清来人之后化作了灰羽振翅而逃,只余下不加掩饰的惊喜,像是夏夜一轮又一轮绚烂的花火,在她的眸子里盛放。
“——清光!”
溪泉泠泠入耳。
明明隔着这样一条小路,少年依旧将她镌刻进了心底。
——恰似纯白菡萏迎风而绽。
从此,世界为她所染。
* * *
审神者深知此去艰险,很有可能就这样一去不回。所以在准备好这一队之后,她遣散了本丸里剩下的付丧神们。而和这个队伍里的每个刀剑男子,她也事先商谈好了。
大家均是应允的。每个人的反应大同小异,除了一直伴她左右的近侍。
“主。”少年剔透的瞳眸里,哀凉有如漪沦连连。
她昂头直直看向他:“清光,你知道的,你知道我的。”
这一路走来,只有他始终如初。旅途有他陪伴,就连沿途的景色也变得动人了不少。
而现在,旅途要抵达终点了。
人生无不散之筵席,她自知自己不过是他冗长刃生中一迹可有可无的墨点,散入水中便无迹可寻。
而她也清楚地知道,他是她整个世界里最绚丽的装扮。
不论身处何地,就算物非人也非,她也一定不会忘记。
——有这样一抹妍丽的赤红,曾经那样势不可挡地,闯进了她的心扉。
心事亦微凉。
回过神来时,少女发觉自己已被轻轻揽入怀中。熟悉的清香扑入鼻中,她怔了怔,终是放弃了所有无力的抵抗。
“那……约定好了。”
清光微颤的声音落入耳畔,应声携来了凉意纷纷的细雨,一丝又一丝,打在了她的心上。
“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定会……护您周全!”
所以,请您——
* * *
凄迷的月色之下倏然火光冲天,金戈争鸣间人声嘈杂。刀光剑影撞出了冷硬的声响,响彻了一整个沉重的夜幕。
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了。虽然身体还在动,可并非她本意。她只是被谁人拉扯着,视线已然被蒙上了茫茫白雾。
唯有剧烈的心跳声和浓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个不停。她辨不清这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它们只是混在了一起,变成了她在恍惚间唯一的认知。
——她输了。
可是,为什么呢?她明明输了啊,为什么,还在跑呢?她还没有丧命于那些张牙舞爪的魑魅魍魉之下么?她的葬身之地——竟不是这挫败了她的厚樫山么?
究竟是谁……是谁还在催促着她,是谁还在拼命让她逃离死亡的邀约呢?
她本应料想到的,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一己之私毁了这些为她作战的付丧神们,到头来,她却苟活了下来。
少女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刀剑们在敌人面前粉碎,又因为御守的作用,再度持刀而立。
可御守终究只能保他们一时,那些敌人,那些检非违使,他们太强大了啊……!
“不……”
审神者终于寻回了理智,又因为极度的倦怠而吐不出完整的字音。
“……不要……”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风一股脑地灌了进来,割伤了她的喉咙。她闻到了湿腥的铁锈味,染红了每一个她想要付诸口中的字。
不要……不要……不要再战斗了,不要再拔刀了,不要再为了愚笨至极的我——
白雾被泪水打湿。视线里满是大片大片的色块。而在这样模糊的视野里,却奇异地现出了第一抹清晰的颜色。
熟悉的……赤红啊。
审神者瞪大了眼,如被雷劈。
那……约定好了。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定会护您周全。
少女已来不及再唤出那个熟悉的名字,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重重地向前一掷,摔得她头晕目眩,紧接着,白光四起。
那是,传送点的光芒。
而在刺眼的白光之中,那一角绯红迎风展露出了冷质的银光。
刀刃上提,少年的声音清朗地撕裂了疏狂咆哮的烈风。
“主,这可是约定哪。”
所以,请您一定要活下来啊。
* * *
她是被友人摇醒的。满目阳光晕出了大片大片的蜜花儿。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喂……还好么?”友人担心地看着满面泪痕的少女,“我就去帮你排队买了个蛋糕,你也不必哭成这样来感谢我吧?”
少女怔愣了良久,这才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片段的梦境。她木愣愣地摇了摇头,接过纸巾,拭去了颊边的泪迹。紧了紧十指,她安抚地笑道:“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啦。”
“真的么?”友人将信将疑地睨着她。
“真的真的。”少女摆摆手,“说起来,你刚才不是还没讲完么?那个审神者的故事。”
“对哦。我讲到哪里来了?”友人恍然地挠了挠头,“唉,说到底也是轻信了政府的承诺呢。说什么‘全刀帐全地图就准许辞职回家’,这怎么可能嘛,就算她是个欧皇也不能这么乱来啊,智商啊智商。”
“……嗯。那最后呢?”
“最后?哦对,审神者并没有选择传送回本丸,而是被检非违使杀死了呢。”
友人轻轻呷了一口茶,似是慨叹:“‘力量’这种东西啊……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呢。”
“生死有命。”少女下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茶杯,“这大概……并不算愚笨。”
不管是护主而亡的付丧神,还是一意孤行的审神者,这大概——都只是命数所定罢了。
画面终究太遥远,恍惚间,细雨绵绵。
维系天地的帘幕之中,只剩少年和少女孤身而立。
穿过了所有的是非对错,那一刻,他们的视线彼此胶着,相视一笑。
“——清光。”
“——主。”
跳脱命数之外,放纵一样的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