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佳人。

云在青天水在瓶。

【如龙/真岛吾朗】狭路相逢(十)

※真岛吾朗x原创女主

※时间线为如龙2之后如龙3之前,2008年秋

※不是日更(。人老了,没精力日更(。

※OOC注意,我流真岛注意

※前:(九),后:(十一)(十二)晋江备份

※修改于20180213





狭路相逢(十)






对她来说,真岛吾朗是怎样的存在呢?

 

上原律忽然发觉,真岛吾朗这个堂堂东城会总参谋辅佐有时的确很闲,闲到专程跑来她打工的超市里只买一包烟,结账后扔下一句“我在门外等你”,于是就这么预定了她接下来的空闲时间。

她还能怎么办呢?

“……哦,知道了。”

只能收下那张崭新的万元大钞,按照收银机屏幕上给出的数目将零钱找给他,盯着他看了两秒,才恭敬地说出营业性质的“送客语”:“请慢走,欢迎您下次光临。”

然而这位客人却并未急着离开,而是细细打量她片刻,挑眉道:

“你今天怎么看见我脸这么红?”

“……啊?有吗?正常的呀,”上原律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空调开得太足了?”

“语气也很怪,感觉比平时傻了三倍。”

“……”

上原律心想我没把您轰出去真的是我心善。

但不知为何,她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不仅如此,她总觉得从刚才起脑子里就像煮着一锅浆糊,咕嘟咕嘟地冒泡。“别动。”男人说着,取下了一只手套,动作自然地覆上她的额头。上原律一惊,不敢退后更不敢说话,任凭他神色如常地确认彼此之间的温度差,然后收回手,叹了口气道:

“把你们店长叫来。”

“您您您要干什么——”

他瞟她一眼:“请假。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吗?”

确实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

“你那儿备了药吗?”

“没有。”

“……麻烦。那你在休息室等我,我买了药再过来接你。”

她茫然:“接我?干什么?”

“送你回去,”男人转身离开前幽幽瞟她一眼,“你一个人回去的话,保不准就半路晕在街上了。”

“……”

上原律再次忍住了反驳的冲动。

 

起初,是出于本能的畏惧,畏于其喜怒难辨的举动和捉摸不透的想法,惧于隐匿他眼底的疯狂与杀伐。但从前的职业习惯又迫使她在他面前挺直脊背。

 

在门前站定,上原律总算清醒了些。男人也不再牵着她手腕,而是径自从兜里掏出一个钥匙开了门,动作利索得好像这里是千禧塔上他自己的家。见此,上原律又有点晕了,忙问他:“……您这钥匙哪里来的?”

“忘了吗?是你之前给我的备用钥匙。刚好现在还给你。”

“呃,好。”

的确忘了。事实上他们只“同居”了两天左右,而自那件案子平息以来也快满一星期。眼见他把钥匙交至她手中,她竟感到了一丝不清不楚的遗憾,而这份情绪在成形后便立刻冲上脑际,化作了一声——响亮的喷嚏。

“快进来。”男人无奈道。

“嗯,好,阿嚏!……我没事的,您不用——阿嚏!不用担心……”

几个喷嚏下来她已是泪眼汪汪。自知毫无说服力,上原律只好乖乖按照他说的,换上睡衣躺上床。隔着门听见拖鞋声来去,不一会儿又隐隐听见了水烧开的声音,她盯着天花板,心里百转千回,既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觉得这样太过意不去了,她便坐起身来,正好体温计也到了时间,拿起一看——38度。低烧。

“我进来了。”

适时传来真岛的敲门声,上原律一哆嗦,温度计掉在了被子上。她手忙脚乱地捡起温度计,见他拿着水杯和药进来,便扬了扬温度计道:“还好,38度。”

“好什么好?”真岛无奈地接过温度计,确认了一下数字,才将水杯和药递给她,“有点烫,慢点喝。”

她点点头,服下药后,情不自禁地笑起来:“难得看您这么温柔,感觉赚到了。”

男人一愣,随即板起脸来,没好气地斥她一句“我干嘛有事没事就对别人温柔,又不是中央空调”,在她一迭声的回应中无奈地叹道:“快睡吧。”

 

后来,是基于时间和直觉的信任,信任他的为人、他的理智和他不经意展现的温柔。这种信任进而生出好奇,好奇心则表现为“不再害怕”,甚至,“刻意接近”。

 

“可能是前两天穿少了……哦,说起来,前两天水川还说我穿少了要感冒,没想到真是一语成谶啊。”

“……水川?你俩见面了?”

“嗯,不过是我约他的啦,想看看他习不习惯新的环境。”

“时间长了不习惯也会习惯的。……再说了,你又不是道上的人,瞎操什么心。”

没有注意到他话语间的微妙停顿,上原律喝了一口拉面汤。“怎么能是‘瞎操心’呢。我和他也算是有点缘分,多交个朋友也不是坏处嘛。”她继续说,随即听见他短促地笑了笑:“呦,我以为你会排斥黑道的人。”

在她听来难免有些讽刺之意。上原律皱皱眉,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

“以前的确比较排斥。现在……现在不了。再、再说了,我要是排斥的话,也不会和您大晚上的来吃拉面了嘛!”

“拉面怎么了!暖身子的,你病又没好,吃泡面不得引发‘二次感冒’啊?”

所以说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能在绝妙的时机放错重点?上原律语塞,埋头吃了一会儿,突然问他:“哎,所以您今天找我原本是想做什么来着?”

“嗯?哦,也没什么,找你玩嘛。唱唱歌之类的。”

“您还真是喜欢唱歌……”

“不啊,”嘴角上扬,他故意拖长音调,“有趣的东西我全——都喜欢!”

她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心里却不由盘算,这个“有趣”里也包含了她自己么?不过她没有问出口。暖亮的灯光落进他眼里,似一迹浮在水上的星。她一愣神,赶忙把头埋进碗里。于是,星星浮动了几下,随男人接下来的话语而彻底沉了下去。

他问:“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来神室町是有事要办的吗?究竟是什么事?”

“……”上原律吓得差点把心脏咳出来。

 

现在——而现在呢?

真岛吾朗对她来说,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我就问了你个问题,你也不至于呛成这样吧……”

饶是真岛也未料想她的反应,无奈地看她红着眼角鼻头,哑着嗓子说“我没事”。上原律好容易缓过劲,临到要说出口了,却不自觉踌躇起来。她犹豫的并非“要不要说出口”这件事,而是停留在一个根本无法实现的问题上:

假如那天她得知伊达真出差去大阪,也买了机票就这么回去找人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呢?

但假设早已失去意义。

于是她看向他,道:“……我留在神室町,是为了打听东城会第四任会长桐生一马和大阪府警第四课前主任狭山薰的事。”

这才是她最初的目的,更是她眼下还能继续留在神室町的原因。

而男人歪歪头,也直截了当地回答她:

“桐生老弟我认识,另外那个什么狭山,没听过。”

她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什么你就知道了。”他挑眉。

“狭山薰,是我原来的上司。去年她突然接到了‘保护桐生一马’的任务,来到神室町。那之后的事想必您也有所耳闻吧,近江联合和东城会起冲突,乡田龙司打算一举攻下神室町。”

“知道,最后不了了之,乡田龙司这个人也下落不明。……可惜啊。”

“……‘可惜’?”她诧异。

他却笑:“是可惜啊。我也想领教领教能和桐生老弟一挑一的人。”

忽略了他话中一掠而过的杀伐之气,上原律轻咳了一声:

“那件事解决之后,狭山前辈还在神室町这边呆了一段时间。那时候府警上头催着让她回来,我还挺高兴的,狭山前辈走太久的话,那些我不会的活儿就会越堆越多。可我没想到的是……她还没回来,上头就紧急要派她出国学习。”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不管我怎么在内部打听,都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虽然狭山前辈的确很优秀,值得出国深造,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派出国?当然,我也……我也直接问过她本人,”上原律闭了闭眼,“没有答案。”

“没事”?什么叫“没事”?一切都未水落石出,狭山薰就以一副“全都接受”的表情向她告别,这让她怎么假装“没事”?

更遑论这次要离开的不是别人,不是任何一个府警里她不认识的陌生人,而是那个屡次帮助她,自她任职后便一直走在她前面的……狭山薰啊。

“实际上,作为当事人的前辈既然没有任何反抗,那么我也就无权再插嘴什么。只是我……我不甘心罢了。所以,我才会决定亲自来神室町打听。不过前辈出国那阵子,有很多工作还需要交接,我也没办法突然辞职,就只好挨了小半年。接下来的事,您也都清楚。”

汤面上开始结起大块大块的油,灯光将油面照得斑斓。尾音消散在面香和人声之后,沉默占据了接下来的大半时间。上原律没有抬眼看他,兀自拿起筷子继续吃拉面,直到她吃得差不多了,正慢慢滤掉骨汤上的油时,才听见真岛幽幽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

“‘花屋’给我的纸条上还有另一个人,我打算等他回来。‘伊达真’——这个人您认识么?”

“没印象。”

他这才吃了一口面条,皱眉说:“……这不都凉了吗!”

看他夸张地张大嘴,她愣了愣,而后扑哧一声笑起来。

一半是被他逗的,另一半则是配合他。

 

她既已退烧,还能跟他一起出门,真岛吾朗也就失去了再陪下去的理由。互道再见后,上原律回到了租房里。这个夜晚依然维持着平静。在药物的作用下,她一觉无梦到天明。

翌日上午,上原律再次走出了“京浜新闻社”。

天不见晴色,而风自来去,湿冷刺骨。

她眯细眼,想起昨天真岛将她带出便利店时,也是这样的天气。

捉住她手腕的力道并不重,前行的步幅也不大。

她保持沉默,任由真岛牵着自己,走在神室町里。

薄暮未至,天阴云厚。秋风日渐萧索,路人行色匆匆。忘记飞翔的枯叶枕着泥土入睡,孩童在晕有雾气的玻璃窗上画出一个笑脸。

将这些景色收入眼中,她再度看向真岛,看他沉默地领着她穿过大街小巷,怔怔心想,这条街要是没有尽头该有多好。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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