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佳人。

云在青天水在瓶。

【如龙/真岛吾朗】狭路相逢(六)

※真岛吾朗x原创女主

※时间线为如龙2之后如龙3之前,2008年秋

※不是日更(。人老了,没精力日更(。

※OOC注意,我流真岛注意

※前:(五),后:(七)晋江备份

※修改于20180213





狭路相逢(六)







“我们去吃章鱼烧吧?上次我说好的要请您呢。”

 

上原律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话来。

清晨起床时,她发现男人的身影并不在沙发上,屋内找了一圈也无果,若非特意去确认门是否有锁好,或许还会再大惊小怪一阵。

——真岛正站在大门外的楼梯旁抽烟。

当初来神室町为方便落脚,她租了一间1LDK(一室一厅一厨)的破旧小公寓,眼下倒是勉强能塞下两人。既然已经同意真岛暂时住进来,她也就大大方方地把备用钥匙交给了他。于是直接导致现在的局面:顶着鸡窝头的上原律傻眼地瞪着靠墙抽烟、似在沉思的真岛吾朗。

而后者回头看她,目光上下打量片刻,幽幽道:

“愣着干嘛?哦,你要穿一身睡衣出去的话我也不介意。”

“……您大清早的就出门了么?”

“嗯。”

他低头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烟雾绕过从未见他摘下的黑色皮手套,径自消散在清冷透明的空气里。她盯着他指间的烟头。一星亮红,明明灭灭。

随后,上原律听见他说:“我说你还真想穿睡衣去见人啊?”

“……给我十五分钟!”

她赶忙闪身跑进卫生间。

 

新换的绷带稍有束缚,右手无法自由握拳。上原律直起身来,把毛巾拍在脸上。

脑际忽浮出适才男人的身影。晨露湿润,空气干燥,神室町仿佛尚在沉睡的远古巨兽。天光乍如海潮没过来。而他倚在墙边,神色懒倦,以眺望的姿态,似已静默百年。

“……”

她用毛巾狠狠抹了两把。

想什么呢。

 

和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擦肩而过,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在神室町的街上。上原律想了想,问道:“我可以问您今早去哪儿了么?莫非是晨起散步?”

“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他白她一眼,“还有,都过去几天了,你还怕我啊?”

“……我不怕!”她被噎了一下。

“那为什么问得这么小心?”

“我这是顾虑到您的隐私!万一您今早出去不是散步而是去和谁幽会……什么的呢。”她假装很有底气地反驳回去。

——完全有可能。比如昨天的小百合。

他一愣,再看她时眼里多了抹玩味。

“呦,那你觉得我会和谁?”

上原律瞪了回去:“捉弄我有那么好玩么?”

真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刚才去咨询了一下‘专业人士’,关于那把手枪的‘来历’。”

唐突绕回正题,上原律一惊,赶忙敛去多余的表情,专注听他说。而真岛并未急于回答,想了想,才缓缓摇头说:

“很遗憾,他也不清楚。因为拥有地下交易路子的组织还不少,所以无法缩减范围。”

——也就是说,这条线索基本断了。虽在预料之中,还是挺令人沮丧的。

“知道了,谢谢您啦。”

上原律叹了口气,正思考其他的可能性时,目光不经意向旁,瞥见了他的黑色手套。

 

心绪又不由自主地回到了昨晚。

因右手有伤而无法自行更换绷带,她只能麻烦真岛吾朗。虽说这样亮出部分腹部和尚未愈合的丑陋伤痕会令她有所介意,但真岛的神色与平常无异,她便也镇定下来,告诫自己不要瞎想,对方可是年长者——然后在隔着一层纱布,手套触及她皮肤的刹那,上原律连连后退了三步。

她自己都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

“……你逃什么?”

真岛抬头看她,她便更加心虚,赶忙解释:“呃,不是,我……哎呀,我觉得还是不麻烦您了,我自己来!”

“行啊,你自己弄。”

他什么也没问,把绷带往她怀里一扔。上原律接住东西,赶忙藏进卫生间里,一边默念“色即是空”一边把绷带往伤口上缠。十五分钟后,上原律从门后探出身来,小心翼翼地赔笑说:

“请、请问,那个……”

男人看见她缠满绷带的模样,愣了愣,随即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

“嗬!你这是刚从金字塔里蹦出来的吗?杰作啊!”

“……”

古怪的粉红泡泡被现实残忍地戳破,这一刻她只希望天降神雷能劈死他。

没由来的闹剧总算于十分钟后终止,彼时男人正帮她更换右手的绷带。薄纱布摩擦作响,窸窸窣窣的声音灌满沉默。

她不禁抬眼注视他:他微蹙的眉宇,眉间的“川”字,眼角的细纹,齐整的胡茬。灯光骤然化作深海,银蛇未动,于是在近乎静止的分秒间,她只是注视他。

“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回去?”

视线相撞。上原律恍然回神,惊人的热度随即像喷发的岩浆般迅速融化了脸颊,她急忙抽回手、别过脸、转过身。

“已……已经包好了吗?谢谢!呃……什、什么回去?”

男人轻叹一口气:“回大阪啊。你没有长期待在神室町的打算吧?”

“啊,嗯,没有,”暗自掐了一下大腿,她回答,“可能要待上一个月左右。”

真岛“哦”了一声,当作回应。上原律正心想他这算是变相在赶人么,头顶便被站起身来的男人乱揉了一把,她小声惊叫起来,抱住脑袋,又听见他含笑说:

“办完事就快回去吧,别让家里人太担心了。”

“……嗯。”

她低下头去,刚冒芽的埋怨瞬时草长莺飞。

 

现在想来这个粉红泡泡真是毫无预兆、古怪至极,也许是因为真岛本身就很怪!上原律愤愤敲章,抬头对上真岛本人审视的目光,大脑当机两秒,她急中生智道:

“那……既然枪这个线索断了,我们不如直接去找‘花屋’?”

话音还未落她就想抽自己一个耳光。找什么“花屋”?警察都快堵到千禧塔门口了,这个节骨眼去不是找死吗?

而他斜瞟她一眼,不置可否,反倒问她:“说起来,你前几天是怎么支付‘花屋’报酬的?”

“……啊?”

“我本来以为你应该挺有钱的,但是经过昨晚对你住处的‘实地考察’,现在我觉得你应该没法一次性付清‘花屋’的‘狮子大开口’。”

“……”

真岛语气如常的分析一语破的。她怎么搪塞都不是,憋了一会儿,只好老老实实“缴枪投降”:“借的。”

“借的?”

“嗯……向借贷公司借的。”

他挑眉:“居然还有公司肯借给你这种无业游民?是有多和钱过不去?”

“说什么呢!我可是警察!”她急得飚方言。

“‘前’警察,”真岛笑眯眯地补充,“你还可以再大声点,这样全神室町的人都知道你原来是警察了。”

失策了。她赶紧捂嘴,对周围投来讶异目光的行人们微鞠过一躬,才没好气地瞪向他:“总之就是有公司肯借我钱啦。”

真岛从鼻中拖长音“哼”了一声,并未将这话题继续下去,而是笑了起来,在突然向两人冲来的挑衅话语中,活动活动筋骨,兴致勃勃地说:

“找‘花屋’?才不要!第一,现在去找他就是去送死——你给我离远点!……第二,从流浪汉那里得来的消息有时间差,不如——直接去找!”

回答间,男人以擅长的飞踢收拾着刚才还横在他们面前的小混混。而她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金黄衣衫在动作间翻飞,现出一隙般若鬼面。

 

她想起了真岛口中那个“和钱过不去”的公司——“SKY金融”。

“没想到上原小姐这么快就能完成‘任务’,看来我没看错人。”

店长秋山骏确认完,赞许地点点头。

上原律则摇头:“您过奖了。……今早您曾说,只要通过您的‘任务’,就能从您这里顺利借到一百万元,是吧?”

“对。你完成得非常出色,这笔钱我没有理由不借给你。”

上原律微蹙眉,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回应,暗暗揪住了袖口。

见状,秋山不语,友善地笑一笑,然后从西装内兜里变魔术似的掏出了一沓万元钞票,放在茶几上。

“这是一百张,总共一百万。上原小姐若是不放心,可以验验。”

“……不,我相信您。”

秋山骏虽说没有理由如此轻易就借她钱,但似乎也没有理由欺骗她——这是她的直觉。

彼时,从他身后透进了火烧云。渐入深秋的日子里,这样明耀的黄昏实属难得。那沓钞票静静躺在桌上,被漫进房间的光染得通红。她抿抿唇,收下钱,踌躇了一番:“我一定会还给您的。”

“啊……不用了,不用还也行。”

谁知秋山骏摆摆手,毫不在乎地说道。

“……呃?”她愣住。

他耸耸肩:

“我借你钱,纯粹是因为你通过了我的‘任务’,并且,我也不缺这一百万。比起还钱,我更期待这笔钱接下来会如何改变你的人生。因此,上原小姐,我不会向你讨债的,你也不必做出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笑笑就行了。”

“您……”

上原律从震惊中回神,旋即无奈与喜悦参半地笑了。

“您可真奇怪。”

“经常有人这么说。”

秋山骏也笑了。

 

这么看来,秋山骏的确是“和钱过不去”。不过这句话较之打趣,更多的则是感激。而且,她更在意的,仍是他的那句说辞。

这笔钱,接下来会如何改变你的人生——

 

上原律看向真岛吾朗。这个男人正接受来自哀嚎不已的小混混们丧家犬似的痛骂,并笑着再补上几脚。那副夸张的笑脸恰与他所背负的鬼面相仿。

她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真岛先生,我们去吃章鱼烧吧?”

“啊?怎么突然想起吃这个?”

“上次说好的要请您呢。哎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走吧走吧!”

 

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突然提议吃章鱼烧,只是恰好想到了,抑或,是为了赶走脑际浮出的某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的确是改变了,虽未至“翻天覆地”的程度,但也有了不小的改变。

上原律从不惧怕改变。

然而,独独这一次,当她扬起笑脸状似无意地抓住他手腕,而他并未有所抵抗,被她拽着向前走时,她却犹豫了。

她知道,只要她的手再往下,毫厘之间便可触及他的手。

而她认为,真岛吾朗可能也不会介意她再“得寸进尺”的举动。

——然后她松开手,向前几步,转身笑问他:

“我记得神室町有‘银章鱼’是不是?咱们去那儿吧!”

 

尽管她触碰的只会是那双黑色皮质手套。

界限在哪里,她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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