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郎太刀
※女审神者有名字,cp为加州清光,关于人设请戳这里,关于她的本篇请戳这里,不看也没关系大概不影响剧情(
※这是收录在定制里的番外一,HE之后的故事
[-光-]
男人寻见了一迹光。
起初大小仅如豆粒,他轻捻于指尖,却不想光芒倏忽灼目起来。那样强烈,烧得他视线只剩茫茫大雪般的白。
缓缓地,柔了下来。像是初生婴儿的第一声啼哭,迎来了天际的鱼肚白,继而晨曦以爆炸的速度席卷了他的世界。
“……嗯?太郎?怎么了?”
少女疑惑的询问刹那间收束了所有白光。
隐香乘风而来,扯开了一整片洋甘菊海洋的幕布。
千里光尘,万里云际,忽然静默。
他微微睁大了眼,愣了愣,对自己所感知到的一切都手足无措。
现世以毫无硝烟的战争满足了他渐渐生锈的心脏,又以毫无顾忌的温柔拥抱了他突如其来的渴求。
那双因丹朱眼线而微微上挑的狭长金眸眨了眨。纤长的羽睫掩去了所有的“不该”、“不敢”与“不能”。
“……无事。主人,接下来呢?”
太郎太刀如此回应道。
——唯独没有“不甘”。
× × ×
自审神者三条睦月成功“辞职”后已逾三日有余,且不论此事在政府内部及消息灵通的审神者内部卷起了多大的浪潮,至少睦月的本丸还算是一派宁静。
倒不如说,空之助原以为这本丸里应该是没有人的——直到小狐狸看见了庭院里那高耸的身影,乌木色的长马尾在其身后,随着动作温柔摇晃。感知到了新的气息,男人警觉地转过头来,于是一神一兽在樱树下相顾无言。
太郎太刀。
“……呃,太郎殿下……?我以为您已经,离开了……?”
既定的事实被面前一脸诧异的男人轻易推翻,空之助小心翼翼地探问出声,打破了稍显难堪的氛围。
男人并不急于回答,移开了视线,环顾四周后又再度对了上来。小狐狸摇了摇毛茸茸的尾巴,赶忙答道:“您放心,我这次只是来看看,并没有想要做什么,也没有带任何人!”
太郎动了动唇,“……是么。”
还是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啊……使魔被逼得直冒汗,心说三条睦月以前是怎么和他相处的,心还真是大得跨越太平洋了。
并未瞥见那双慑人金眸里一掠而过的失落。
“我……还有些事想做,所以决定留下来。”顿了顿,他继续道。
小狐狸困惑地眨了眨眼:“这,可倒是可以。但您……还有足够多的力量来支撑肉身么?”
“无须担心。”男人平静地摇头,“不过,这本丸最多能够支撑多久?”
“呃,这个嘛,最多不过一年吧。来年的春天就会消失。”空之助挠了挠腮帮子,“若您实在是有重要的事的话,我可以为您延期至自然消失的那一日,您看这样可好?”
就当是最后送睦月的一个人情。它心想。
“多谢。”听闻此话不由缓了唇角,太郎太刀微微躬了身。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他的声音沉静,“我还有最后一事,想请求你的帮忙……空之助。”
“……您说。”小狐狸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板。
这还是第一次,太郎太刀唤出了它的名字。
× × ×
“接下来?唔,接下来这里就要小心点了,不要用太大的力气,当心弄坏了。”
睦月没有察觉太郎的走神,将最后一捧土安放好,欣慰地拍了拍满是泥屑的双手,朝着一言不发的男人咧嘴一笑:“然后就适当地照顾一下就好啦。”
他点了点头:“谢谢主人。”
“嗳,这么客气干什么。我还想说最近是不是,呃,没怎么关心到太郎你……”少女也不管手指多脏,习惯性地挠了挠脸,注意到他的目光后愣了愣,赶忙干笑着搪塞了过去,“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而且养花也是个不错的兴趣呀我觉得。”
“……嗯。”
太郎太刀即便蹲下也比三条睦月高出好大一截,再加上他不善言辞,难免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压力。不过习惯了以后反而没什么,她大大方方地用手背碰了碰他的手,“不过我还是希望太郎能多和我说说话。”
被触碰的手指不自觉地一颤。
“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太郎一定要和我说,别闷在心里。”她无奈地笑了笑,“不然,我怕你又像上次那样……”
话音在关键部分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夹杂着轻风的沉默。少女抿了抿唇,回忆起了之前“萤丸事件”时太郎太刀的表现,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怕他,就那样追随着自己心中的幻影而离去。
这一次,她把他及时地从泥沼中拽了出来,那么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以后呢?
谁能保证前路无忧呢。
三条睦月并不知自己该以怎样的立场将这番心里话付诸口中,因而也只是悄悄瞥了瞥默不作声的男人。细碎的刘海轻扫过他的眸,她分辨不清他眼中的情绪,纷乱得似是灰羽落了满地。
在心里悠悠地叹了口气,少女忽的想起了什么,“啊”的叫了一声。
“……主人?”太郎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等等!你等等!我找找!”一双脏手在衣服上胡乱摸索着,最终,睦月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水蓝色的小锦袋,笑眯眯地置于他的掌心,她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这是昨天我在万屋给你买的!不过当时忘记交给你了啊哈哈……”
太郎太刀疑惑地打开了锦袋,从袋口滚落而出的,是一个又一个的——花种。
不大也不小,尚且携了余温。
“这是水色风信子的花种哦?”少女眉开眼笑,“种球太大了不好带,所以就给你买了种子。”
男人眨了眨眼:“水色……风信子?”
“嗯,风信子的一类,开出来是水蓝色的花儿,可漂亮了。”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摇了摇食指。
“太郎,你知道——水色风信子的花语么?”
[-寂-]
一年之约如期而至。倒不如说,因为和太郎太刀的约定,空之助不得不提前来到这个久未步入的本丸。
只剩最后一部分力量在支撑着这个偌大的建筑,以至于房屋业已颓败,显现出了断壁残垣的迹象。
而唯一称得上是“从未变过”的,大抵是这庭院了。早春新绿吹开了第一抹淡粉,料峭的风被日光着上了温润的色泽,逗得一树樱海扑簌簌笑个不停。
而比这樱花树更加惹眼的,竟是一地水蓝。
乍一看仿佛被浅湾留住的海,在风中摆荡出清透的水蓝色波浪。
饶是历经了不少的小狐狸也不由目瞪口呆,不过惊讶归惊讶,它还记得住正事。晃了晃雪白的尾,空之助试着在本丸里四处寻找太郎太刀的踪迹。
“太郎殿下——?太郎殿下——?”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说好的在这里碰头……
小小使魔百思不得其解,飞过了花丛,游移不定的视线突兀被钉在了某处——
那是金与赤铸就的刀鞘。因而凌厉的刀光被彻底掩盖。
枕着零落的樱花瓣。
距离风信子的花丛只有几步之遥。
像是从未有人抽出过这刀身,也从未有人驻足过。“寂寥”二字被镌在了风里。
空之助落在了地面上,接近了这把大太刀,试图触碰的爪子停在了半空中,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它转身望向那一片被阳光吻得颜色温润的湖,终于想起了太郎太刀那一日对它所说的话,连带着也想起了水色风信子的花语。
心头悠悠飘过了一声不长不短的轻叹。
× × ×
他有很多时间。在和三条睦月解除了契约之后,时间只多不少。
而他所要做的事,和他所拥有的时间一比,实则少得可怜。
即便将事情分成一小块一小块,像是从前的“日课”那样,无聊的时间也剩了不少。
太郎太刀养成了一个习惯,坐在樱树纹路苍劲的树干之下,想象着到时候这里会有多么漂亮,想着想着,思绪就不由自主地绕了个不大不小的弯。
微风徐来。
恰似春日的第一抹吐息,将如云的冠盖细细涂抹,自银铃笑声间簌簌落下了第一瓣粉。
——以及,催开了第一朵水蓝色。
“如主人所见,这副身体不适于常人所用,因而长年被供奉。”男人垂了眸,纤长的眼睫投下了一小片浓影,“此次承蒙主人召唤再度来到尘世,虽是不情之请……但也希望,您能学会如何使用我。”
少女眉眼微弯:“我会加油的。”
——第二朵。
少女转过身来,因为身高差只能拍了拍他的臂膀,似是要让他安心一般。
“太郎,从今天起,你已经是我的家人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抛弃你。”
——第三朵。
少女的形相在那一刹那,好似降下天罚的神明。
“太郎太刀、大和守安定!我且问——你们的主人究竟是谁?!”
“是你们魂牵梦绕的那个人,还是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我!!?”
——第四朵。
少女拍了拍胸脯笑道:“那我帮你改成春天吧?昙花开花的时候特别漂亮,可不能让我们家太郎错过这个瞬间哪。”
“……多谢主人。”
男人惊异地微睁了金眸,复又扬唇静静笑了开来。
少女于是也随着舒心地笑了:“真是见外呀。”
——第五朵。
“您是个好主人。”
“能被你们这么说,真高兴呀。”少女亦因此落落笑了开来。她一如既往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因为够不着他厚实的肩。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话语里又袭上了歉意:
“没能陪太郎你一起看昙花开的样子,有点遗憾呢。”
男人怔忡片刻,顺从地摇头:“……没事。”
——终于,清溪汇作了海湾。
水色的波光潋滟,揉皱了他英挺的眉眼。
× × ×
太郎太刀做了一个梦。
之所以明白这是梦而非现实,只是因为他感知到力量已然所剩无几,或许再过不久就会彻底变回原形,失去这副“神格”吧。
“太——郎——!”
少女的呼唤由远及近,差点被埋没在天地茫然一色的雪白之中。
是三条睦月的声音。
思及此,前所未有的怀恋之情自心底翻涌而上,这浪潮来势汹汹,他亦无力阻挡,任由这感情吞噬了理智。
是她……是她。男人小心翼翼地反复确认着,惊觉自己已有许久许久不曾再听过她的声音,她呼唤他的声音。
太郎太刀慌忙想要上前,迈出了第一步以后便无法再停下步伐,在这无边无际的白色之中,唯有她的声音还在指引着他,不断向前跑。
——向着有她的地方奔去。
微风回归地面。花瓣交还花茎。云层避让日光。
少女眼眸含笑。似是藏匿了所有的光与暖。
[-以你为名-]
三条睦月收到匿名快递时,加州清光并不在家。
心里直犯嘀咕,然而在看见快递单上收件人那一栏赫然写着“三条睦月”时,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知道“睦月”这个名字的人,除了清光,剩下的也就只有……政府了!
不好吧大兄弟,她这可都辞职一年有多了,事到如今再发什么恐吓信她可不承认啊。
少女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得直摇头,迫于无奈也只好先拆开看看再说,就算里面装的是定时炸弹她也认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纸盒里装着的是一个圆柱形的玻璃瓶——瓶子里有好多花,水蓝色的,花瓣细长,像是盛了一瓶的小喇叭。
她惊异地拿在手中瞧来瞧去。
从窗外透进的蜜色阳光恰巧淌进了瓶中,变作了一捧透亮的湖。
“……这是谁送的啊?”睦月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好像是……风信子?”
——水色……风信子……?
回忆尚未泛黄却已开始褪色,而她手中的满瓶水蓝恰似一把古旧的钥匙,打开了陈旧的木门,吱嘎作响。
少女惊讶地捂住了嘴。
“太郎,你知道水色风信子的花语么?”
“不知……”
“嘿嘿,是——‘愿挚爱之人永远幸福’哦!”
我所能感知到的“光”与“寂”,皆以你为名。
她忽然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