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佳人。

云在青天水在瓶。

【BLEACH/日番谷冬狮郎】与你同行(二十三)

※周更下线,轻小说上线

日番谷冬狮郎x原创女主,日常向,预定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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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很卡,最后自暴自弃了,大家随便看看吧(你






与你同行(二十三)










23、雨夜

“还有两周,是么?”

穿界门在眼前大开。蝴蝶扇动漆黑的翅翼,从风格古朴的门内翩跹而出。

离踏入断界仅差一步,银发少年看向她。

“是。”少女点点头。

“如果你能处理好一切,那我就不追究了,”淡静的声音中暗含威压,“但是,你必须保证不再打破尸魂界的‘规矩’,以及,保护好及川司与其余人类的安全。”

缓了缓,他问:

“你有信心么,天野?”


黄昏在他身后拉扯出盛大的橘红色。烧红了半边天的晚霞直要将少年笔挺的身影烙进她眼底。她攥紧双手,无法说出一个“不”字。事实上她早已毫无退路,也早就在心中做好了准备:既然她不能让及川司全身而退,至少,在这段尚能以命相护的短暂时间里,一定要保护他。

天野文歌如是对自己说道。

于是傍晚与少年一道消失在天际。

那一日,鸣木市忽然下起了大雨。


少女一如既往坐在阳台栏杆上。

等她真正察觉时,打在脸上的雨点已如豆粒大小。些许钝痛,更多的则是冰冷。她下意识转过身去,看向紧闭的窗帘。帘后的一切被罕见的通明灯光照亮——此前她从未见过这个客厅的顶灯在晚上七点就早早亮起,罕见得好像眼下这场突如其来的瓢泼秋雨——而两道模糊身影正远远投映在窗帘上。隔着厚重雨脚,她隐约听见一声尖锐喊叫,紧接着,其中一道身影消失了。

万家灯火,千缕灵络。其中一缕白色正一路向下,毫无停留之意。

她瞥了瞥乌云密布的夜空,悄悄叹了口气。

那是及川司的灵压。


再找到他时,少年正独自待在便利店外的屋檐下。温暖干燥的便利店并不会注意这样一个穿着衬衫拖鞋的落汤鸡,店外匆匆离去的顾客也不会过多留心。雨水沿屋檐不断坠落,打湿了他本就湿透的额发。

压顶的黑云遮天蔽日。

“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少女撑伞走近。

“……和你没关系。”他别过头去。

她便“哦”了一声,索性在他身旁蹲下,使撑开的伞面能恰好遮住他们两人,再未询问其他。

雨脚如麻。

片刻,他又转过头来,弱弱地瞪着她:

“你怎么不去工作?不怕那些怪物突然冒出来吗?”

“现在是休息时间啦,”她摆摆手,“再说了,要是真有这么多虚的话,那我早就向队长申请加班费了。”

少年闻言,神情竟顿时古怪不已——她见过这个表情。自从那天冬狮郎离开之后,他偶尔就会流露出这样复杂的情绪来。

像是在思考,又像是不甘,还有些许不解……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及川司。

而他又开口问:

“……你之前说,你那‘队长’,曾经救过你?”

“嗯?是啊。”

“所以你才会当上死神?是因为你想报恩?还是因为憧憬?”

她一愣:“大概都有吧。”

湿淋淋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吞吐风雨的黑云顷刻就要塌下。

少年的声音试图刺穿雨幕。

“……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什么?”

“我也是被你所救,可我为什么就不能当死神?”

“……”

“我也想成为像你这样的死神,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你说你是为了报恩,是憧憬那个‘队长’,那我不也一样吗?为什么你要阻止我,为什么——天野,你说话啊,你倒是给我一个能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啊?!”

及川司叫嚷起来。

逐渐失去从容的质问教他愈发狼狈,也越能显出少女的冷静。她声音冷静、目光镇定,注视他,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你要理由?好,那我说了。第一,活人不能当死神,这是尸魂界的‘规矩’;第二,及川,我知道你在说谎。”


少年双目圆睁。

报恩?憧憬?不,这些都不是她当死神最根本的原因,同样,也不会是他想当死神的根本理由。

人总是自私的。


“我救你只不过是一个偶然,而你却把它当做一个契机,想借此逃避周围的一切,对不对?自从我认识你以后,这是你母亲第一次这么早回家,她为你准备饭菜,希望和你吃一次久违的晚餐。可你逃了出来。你不愿意面对她。为什么?”

文歌忽然想起,她似乎从未询问过他的家庭情况。

她只知他母亲终日忙碌,又不曾听他提起“父亲”一词,那个家里总是只有他的卧室亮灯,餐桌上也总是剩菜剩饭、便当速食居多。

她好像——从未打算深入了解他。


“……因为她想再婚。”

“嗯?”

“哗啦”一声,雨伞被打落在地。及川司猛地站起身来,那双因缺乏睡眠而一直无精打采的眼睛霎时迸溅出尖锐光芒。

“离我爸去世才过了一年,我的亲妈就想给我找后爸了——怎么样,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少年面色惨白,全身紧绷,浑如一只困兽。

然而就在这时,一抹青白悄悄撕裂了乌云。


少女并没有时间再做回答。长年培养出来的感知能力控制身体做出条件反射,她跳起身来、抱住少年,因重心不稳而同他一起在地上滚了几转,随即,以传令神机尖锐的警报声起首,虚的咆哮震耳欲聋。

“哦?我还想说对付区区人类就不必特地动用能力了……没想到还有个死神啊。嘿,今晚赚大发了!”

却不想一阵咆哮之后,紧接着穿破雨幕的,竟是近似人类的发言。

天野文歌站起来,嘱咐及川司尽量躲远一些,这才拔出腰间斩魄刀,回敬它道:

“赚?我看你是赔大发了吧。”

虚并不回答,只是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奇怪的是,如此滂沱的大雨中,虚的到来所造成的烟幕却迟迟未散尽,她只能隐约望见尘烟中较小的黑影——不管怎么说,先发制人、迅速解决才是上策,她和及川司的对话还未结束。

她也随之回想起了少年的坦白。

难道……真是她做错了么?

她应该再多关心一下他的心理状况,对他的过去死缠烂打、刨根问底?

可她真的有必要对一个两周前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做到这种地步么?

天野文歌不明白。

可她明白,那时大喊“为什么我不能当死神”的少年表露出的迷惘神色,其中有一半的原因都与她自己相关。

少女攥住刀柄,紧盯黑影,认准灵压,提步冲上前去。辨不清颜色的烟雾在雨中渐渐消散,愧疚却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雨滴急促砸下,被毁坏的便利店再无光亮,而店前停车场附近,未被殃及的路灯远远投来一丝幽黄。借着灯光,她终于看清了虚的模样——

刀刃却在即将伤及那张人类面容前堪堪停住。

日番谷冬狮郎站在她面前,平静问道:

“你要杀我么?”


天野文歌忘了一点,那是尚在瀞灵廷时,眼前这位银发少年曾教导她的:

紧握斩魄刀时,即是以命相搏、相护,切不可——只因“愧疚”或“仇恨”而动。

“嗵”的一声巨响,少女随即被生生打入墙中。

剧痛迅速侵蚀四肢。还来不及再站起来,“冬狮郎”便已然逼近眼前。它披着他的面容、使用他的声音,嗤笑道:

“果然,你们死神的弱点,不对,应该说是死神和人类共通的弱点,就是这个啊。”

她努力想要挪动双腿。

“……幻觉?”

灵压分明是虚,但不管再怎么看,这都是他。

“是啊,幻觉。这可是我的‘绝招’,迄今为止我已经用这个力量吃掉了两个死神,”顿了顿,他轻蔑地看着她,“噢,加上你,就是三个了。”

“……”

少女咬紧牙关,无数次提醒自己,那不是他,那不是队长,那不是!

“缚道之九,击!”

所幸号码越小越不需要咏唱,也就意味着出招速度更快,她抬手,动作与咏唱齐发,赤光从指尖冲出,顿时便将毫无防备的虚绑缚在地。

“鬼道?!”震惊的少年无法挣脱束缚。

文歌微微喘息,站起身来,张开右手,手心正对动弹不得的少年面容,左手握住颤抖不止的右手腕,轻吸一口气:

“我不会再上当了。破道之——”

“……啧。”

少年低低咂嘴一声,随即抬起头来,就在她眼前,上演了一场“大变活人”。

亮红光芒从她掌中迸溅。而少年的面容也在眨眼间变化,换做文歌最熟悉不过的那张女性面容——

瓢泼夜雨中,秋穗抬起头来,凄凄笑道:

“你真的要杀我么?”

呼吸骤止。

用以施放的灵压既已成形,接下来只需快速念出最关键的“名字”,她便能消灭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虚。

可面对“至亲”,她终究犹豫了。

于是,好容易取得时机的少女再次被敌人趁虚而入。它顶着“亲人”的面容,狂妄大笑,一只手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按倒在地,另一只手则直直贯穿她的身体。

血肉撕裂时一阵闷响。她眼前一黑。

文歌并不清楚被它洞穿的部位究竟是胃还是肝脏。尖锐的痛楚瞬间麻痹理智,冰冷的雨水淌入伤口,更添三分麻木。麻木中,她感到那只沾满鲜血、有如刀刃的手缓缓抽离她的身体,以“至亲”的声音,嗤嗤笑了起来。

“太天真了。所以我才说,你们死神没有一个逃得了。”

……要丧命了么?她怔怔心想。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吃掉你了,死神!”

聒噪的雨声吞没了少女渐弱的喘息。


“——快放开她,怪物!!!”


正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打破了这场即将结束的战斗。

男孩的叫喊未落,一块石头便从背后袭来,不偏不倚地砸中虚,跌落在地。

及川?!他怎么还在这里,怎么还没逃走?!文歌顿时回神,急欲说话,却不想咳出一口血来,喉头混着铁锈味,教她无法正常发声。

“好疼啊。”

而虚歪了歪那颗与人类无异的脑袋,转头看向身后大口喘气的少年。见它回头,及川司趁机继续喊道:

“怪物,别碰她!你的目标是我吧?!那就来杀我啊!!!”

……这个白痴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目标?哦,是啊,目标。的确,你才是我的目标。”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少女,它笑了:“也是,最好吃的得留在最后才对嘛。”

及川,不要,快逃——

与少女无声且无力的请求相反,少年捡起一段金属管,紧攥在手,冲进了浓浓烟幕中。


而及川司想不通的是,天野文歌之前面对巨型怪物都不曾犹豫半分,为何会对这样一个体型娇小的虚束手无策?

但他没有多加思考。

少年冲进烟幕,凭直觉认准虚的位置,使出浑身气力,狠狠砸了下去。这样胡乱的攻击竟也歪打正着,他能清晰感觉到金属管赫赫生风,只差毫厘即可伤及它。于是及川司趁机再抬臂向上挥去,又扑了个空,再挥,还是打偏了,第三次——

不知何时,烟幕消失了。

理应溶于雨中的烟雾缓慢散去。浓夜将灯光碾于脚下。幽微的光芒匍匐地面,向那方背影漫过来,自下而上照亮了少年面前的人影。

——相似的轮廓。

“嗬,居然考了满分!走,今晚咱们家吃大餐去,这可得好好庆祝一下!”

——微笑的嘴角。

“你想要这个模型?嗯……行,爸这次就给你买了,但下次你得拿成绩来换啊。”

——温和的眉眼。

“别怕,还有我呢。我可是你爸啊,不会让‘它们’碰你的。”

——泛白的头发。

“我想这事总不能一直瞒着你,总之,你先好好想想吧。……千万别怪你妈,啊。”

——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及川,赶快去医院看看吧,你父亲好像出车祸了!”

那也是一个雨天。一年前,大雨席卷了整座城市,而他没有拿伞,就连室内鞋也忘了换,夺门而出,向父亲所在的医院拼命跑去。

他竭尽全力,好像这样就能替病榻上的父亲赶走死亡。

而此刻,满面愕然的少年张了张嘴。

“……爸?”

雨一直下。



怎么会这样?

一年前他目睹医生盖上白布推入电梯,但那具早已冰冷的遗体为何会重新站在自己面前?分毫不差的样貌、笑容,甚至连那几根白发都与记忆中过世的父亲一模一样——难道是父亲的魂魄?可为什么他胸前没有断裂的锁链?而且,刚才还站在这里的——分明是那只头戴白色面具的虚啊!

太多疑问占满脑际,及川司慌了神。他立刻转头去看天野文歌,潜意识里仍以为少女能救他——就像她第一次持刀从天而降那样——而他看见的却只是躺在血泊里的死神,大口喘气的模样像一条濒死岸上的鱼,雨水迅速冲散了她身下的血流。下一秒,原本还在几步开外的中年人顿时逼至眼前——这是常人绝不会具备的速度——笑意未改,眼含狠厉:

“怎么,刚才不是还让我先杀你么?我换了一张脸你就不想死了?”

面貌是他,声音也是他。及川司攥着金属管,微微弓身,紧绷背脊。

“你究竟是谁?!”

如果真有“借尸还魂”一说的话,那么他面前的中年人应当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

“我?我是你爸啊。”

刻意放缓的柔和声线。

“不,不对!我爸他早就……”少年迟疑地后退一步。


“——早就死了?对啊,正因为他死了,我才能‘模仿’嘛!”


“……什么?”

“‘模仿’!音容笑貌!只有过世的人、不在现世的人,我才能‘模仿’!不过我总觉得你很眼熟,哦,该不会——我之前吃过你父亲?”

中年人磔磔大笑起来。非人的笑声隆隆碾过雨声、鼓膜、骤停的心跳。

“哎,我吃过吗?唉,我吃过的人太多,不记得了!也好,如果真吃过的话,再杀了你,不就能让你们父子俩在我肚子里团聚——哎呦可惜,就差一点!”

突兀的空隙里是少年声嘶力竭的大叫。他挥下金属管,满腔恨意在他眼里燃起熊熊火焰。他挥下,扑空,再挥,再次打空。而那只虚像是忽然来了兴致,十分配合少年毫无章法的攻击,从容躲闪。

“闭嘴!你给我闭嘴!!”

不知何时他已气喘吁吁。


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一直温和,偶尔严肃;平时善谈,也会沉默。

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会在他生日时给他买心仪已久的模型,会陪他周末时在公园里踢球,会教他认字,一家三口出去玩,记得他喜欢吃鲷鱼烧,不喜欢吃炒面。

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经常逗笑母亲,可也会把母亲惹哭。家里经常因父亲有意无意的笑话而充满欢笑,但也会由于父亲抽烟时的沉默、父亲与母亲日渐激烈的争吵而压抑无比。

父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他曾许诺会保护我,让我远离“它们”。


“我不准你再侮辱我爸!!!”


寒光乍如流星划过。

短暂的、几乎只是一两秒之间,少年却想起了很多往事。几近泛黄的画面自脑海里一幕幕飞驰:离婚时母亲平静的面庞与微红的眼角,搬家那天她在单元门口驻足许久,以及,车祸那天,母亲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抬头时满面泪痕。

——而就在一小时前,忙碌多日的母亲终于提早下班,买来甜香四溢的鲷鱼烧,站在灶台旁,朝他歉疚一笑。

本应正中肩颈的金属管停在半空。

随即,剧痛便如头顶大雨向他袭来。

他被打中胃部,掐住咽喉,生生拎了起来。翻涌的酸水猛地在喉头烧灼。少年开始挣扎,本能令他竭力反抗。他再也握不住“武器”,只能挥拳、蹬腿,渴望能有一次攻击命中男人,却不知自己其实命中数次,但根本不痛不痒。

“他”笑了。

水草般的头发贴在两鬓,更为“他”这露齿的笑脸平添三分狰狞。及川司记忆中的父亲从未有过如此诡异的笑:嘴角上扬,露出两排牙齿,分明没有笑意,却因眉与眼的扭曲而“笑”得十分灿烂。

——这不是他的父亲。

尔后,怪物说:

“行了,玩够了,我该杀你了。”

少年不由闭眼。


“喂,醒醒,躺够了没?你再不起来,那小屁孩就快死了。”

熟悉的童音迫使少女睁开眼。可映入眼帘的并非现实中的雨夜,而是一片燎原之火。

“……花炎?”少女茫然,“你怎么……不对,我怎么会在内心世界里?”

内心世界里只容得下她与斩魄刀。而平日里,内心世界只有通过专门“对话”或做梦才可抵达——也就是说,她疼晕过去了么?还是失血过多了?

没有温度的赤焰在脚边舞动。这表明百花燎炎此番并无敌意,文歌心下不免惊奇。

“还不是你太弱了,开场就被打成这副惨样,”小女孩说起话来毫不留情,“之前你还和日番谷冬狮郎说好要保护那个小鬼,结果转眼就得我来救。唉,丢人呀。”

可谓字字穿心。

文歌暗自擦了把汗,尽量诚恳地低头道:“对不起。”

“算了,反正你这伤也挺重的,我只能用灵力暂时止血,并不能治愈。”

“……谢谢谢谢。”看来是挺糟糕的,不知道究竟伤及何处了。

“那么——”

那双赤眸静静盯着她。

“还记得之前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么?现在是时候用上了。”

文歌一愣:“好。”

“到时候会有点疼,”花炎歪了歪脑袋,“不过你都快死了,再疼两下也无所谓吧。”

“……我觉得我还有救。”文歌只能默默纠正她。

火势渐弱。透过薄如琉璃的火光,依稀可见现实的景象:倾盆大雨中,中年男人正一手扼住少年喉咙,将他轻易提至半空,而另一只手已褪去人类模样,显现出虚特有的尖爪。

再过片刻,及川司就会彻底失去他的生命。

这时,“百花燎炎”轻声问她:

“准备好了么?”

“嗯。”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和那小子说吧,可别又中途分心了。”

“……好。”



月光骤溅。

及川司只觉锁住喉咙的力道顿消,随即跌坐在地。他猛烈咳嗽起来,雨水仿佛倒灌入鼻腔中,灼烧般疼痛。但他顾不得太多,擦干眼泪,努力看清了眼前那一身黑衣——只见天野文歌轻甩刀身,刃上鲜血便被大雨洗净。

那是虚的血液。

而方才还要杀他的中年人捂住只剩半截的右手臂,气急败坏地瞪着少女:

“死神!!!”

文歌并未回应。

左手轻压刀柄,微一沉身,月弧便再度斩断雨幕。虚也警惕起来,向后跳去,堪堪避过刀锋。它似乎无法维持幻象,恢复了最原始的形态,白色面具下,两道细缝狠狠盯着敌人。

“你是怎么复活的?!你刚才明明已经被我伤得不能再站起来了!为什么!!”

它狼狈大叫。

文歌仍不作答,径自翻转刀身,寒光劈开浓夜。她一步不落,寸寸紧逼,每一招皆能见血;而最自豪的“钢皮”竟敌不过“铁块”,虚只得连连后退,一味闪躲,并无机会反守为攻。

见状,它啐了一口,索性一跃而起。夜空应声裂开一道缝,这条蛇身似的裂缝竟比夜空更加漆黑,眨眼便要将虚吞没。

那是现世与虚圈之间的罅隙。

“今天就先放过你们,下次我一定会——”

“缚道之四,这绳!”

却不想少女指尖冲出的明黄色光束一瞬紧缚它,比那罅隙的速度更快。她向后一拽,就将虚生生拽了出来,轰隆一声,怪物摔落在地。

“该死!该死!!既然如此……”

少女上前,刀尖一指,贯穿了它的左臂。

“又打算‘模仿’谁了么?”

虚痛哼一声,又虚弱笑道:“哈哈,是啊,你刚才不也被我……哦?怎么,看来你也没有‘复活’嘛?”

文歌皱了皱眉,擦去嘴角突兀渗出的血迹。

血快止不住了。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于是,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的虚,也笑了。

“你还记得刚才沾了我多少血么?”

“……什么?”

“虽然下雨有些影响‘她’的发挥,不过有我的血液加成,大概能抵消一部分吧。”

“你,你究竟在说什么……”

少女拔出银刃,直直举起,刀尖向天。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漫上喉头的铁锈味,沉声说道:

“饮血而绽吧,百花燎炎。”


那是少年第一次目睹,赤红火焰竟能像椿花一样坠落、盛放,进而遍及虚的全身,连它凄厉的惨叫也能一同燃尽。

而怪物的消失也奇迹般驱散了盘踞多时的雨云。夜色依旧漆黑,却奇异地洒了些微光,笼住了这片废墟般狼藉不堪的空地。

及川司瘫坐地上,发觉自己根本无力站起身。他徒劳望向再度昏迷的少女。浓重的铁锈味刺入鼻中。她刚才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对他说,只是转头看向他,像发自内心地松了一口气似的,“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可他该怎么办?哪里能救治死神?她伤得这么重,得争分夺秒才行啊!对了,之前好像听她讲过什么“技术开发局”……但鸣木哪有这种地方!

正焦躁时,眼角余光里突然落入一角陌生的木屐。

他抬起头,却发现一名从未见过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天野文歌身旁。

“你——”

“别担心。”

木质手杖噔噔两响。男人抬手按了按头顶的渔夫帽,安抚般笑道:

“天野小姐并没有被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需要紧急治疗及足够的休息。至于你——及川司同学,你还是尽早回家,好好睡一觉才是啊。”

话音未落,及川司只觉后颈一痛。

——等明早醒来,就向她好好道个歉吧。

在彻底沉入黑暗之前,少年如是心想道。

雨终于停了。





今天下午或者晚上还有一更!……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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